马其顿一个小城的青年,靠做特朗普的假新闻发了财……

“美国人民喜欢看我们发的文章,我们靠他们来赚钱。他们在这些网站上发布的新闻,目标人群主要是美国右翼人士以及特朗普的支持者,但很多都是假新闻。马其顿青年人运用的美国时政网站他们在Facebook上散播对特朗普有利的假新闻,也完完全全是出于经济的考量。“美国人喜欢看特朗普的新闻”一个运营网站的16岁的马其顿少年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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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美国人民喜欢看我们发的文章,我们靠他们来赚钱。究竟是真是假,有谁在意?”在接受BBC记者采访时,马其顿小城韦莱斯19岁的大学生Goran边故意摆弄自己的名牌手表,边笑道:“我们不在乎美国人民要投给希拉里还是特朗普,只要能赚到钱,可以买名贵的衣服和饮料,这就够了!”

马其顿是个位于东南欧的巴尔干半岛南部的内陆国家,东临保加利亚,北临塞尔维亚,西临阿尔巴尼亚,南临希腊

在过去的一年里,马其顿一个5万人口的小城韦莱斯(Veles),经历了一次“互联网淘金热”。BuzzFeed记者发现,当地人创建了100多个美国时政网站,美联社分析师利用域名智能工具分析称,差不多有200个在韦莱斯注册的美国政治新闻网站,这很可能就是Facebook上传播的假新闻的枢纽地。

这些网站的域名听起来都非常有“美国味”——比如“特朗普新闻网(DonaldTrumpNews.co)”、“美国每日政治新闻网()”、“美国右翼新闻()”、“全球政治家网()”。他们在这些网站上发布的新闻,目标人群主要是美国右翼人士以及特朗普的支持者,但很多都是假新闻。

马其顿人运营的山寨版《赫芬顿邮报》(正确网址为,此山寨网址为)

假新闻是怎么生产出来的?

这些网站的帖子主要靠抄袭,大都是从美国小网站、博客或者极端右翼网站上东拼西凑而来的,在网站上发布后,进一步在社交媒体上转发进行传播。

据BuzzFeed记者统计,这些网站发布的新闻中,最具影响力的,差不多都是非常有误导性的假新闻,包括:《教皇公开宣布支持特朗普》、《麦克·彭斯(特朗普竞选伙伴)称米歇尔·奥巴马是美国有史以来最粗野的第一夫人》等,这些网站发布的最成功的5个新闻中,4个是假新闻,这4个帖子在Facebook上产生了100万的转发、互动和评论。

马其顿青年人运用的美国时政网站

例如,韦莱斯青年人运营的网站中最成功的的新闻是《希拉里在2013年曾表示:我希望看到像特朗普那样的人来参选;他们诚实,不会被任何人收买》,这个新闻在发布一个星期内,在Facebook上产生了48万转发、互动和评论。

48万是什么概念?《纽约时报》的独家新闻《特朗普曾在1995年用9.16亿美元的亏损来避税,巨额亏损使其在过去18年从未缴纳过联邦税》的新闻,在Facebook上一个月才产生了17.5万互动。

关于希拉里的这个假新闻是他们直接从网站上抄过来的,而TheRightists这个网站多次承认自己发布的消息中有真有假,几乎是半个洋葱新闻网站。

The Rightists发布的新闻截图

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呢?维基解密披露的邮件显示,希拉里曾在高盛公司的内部会议上表示,她希望更多商界的成功人士进入政界。但是她根本没有提及特朗普这个名字。

另外,网站运营者们给新闻起标题也很“讲究”。

“你写的应该是读者想看的,而不是你所认为的观众应该看的。”在接受美联社记者采访时,韦莱斯一个网站运营者指着The Political Insider网站上的“逮捕希拉里!就现在!”标题说。

他们经常起的标题包括“哇喔!英国女王邀请特朗普访问——这将改变大选!”、“突发!索罗斯刚刚做的一件事可能让你一病不起!” 而这种耸人听闻的标题,背后往往是未经证实的言论或生搬硬造的内容。

“只是为了赚钱”

当然,在美国万里之外的马其顿小城,青年人发布此类消息,并非因为他们是特朗普的拥趸,他们没有任何政治倾向,完全是受经济利益驱使。

“我创办这些网站就是为了赚钱,”一个和其他四人一起创办网站的17岁少年称,“马其顿的经济很糟糕,法律不允许青少年工作,所以我们需要另辟蹊径来赚点外快。我是学音乐的,但是我买不起任何音乐器材。在马其顿,运营一个小网站的收入,完全足够买任何东西”。

马其顿韦莱斯城

他们在Facebook上散播对特朗普有利的假新闻,也完完全全是出于经济的考量。

Facebook发布的的营收报告显示,一个美国Facebook用户的商业价值是非美国用户的4倍,所以他们选择了美国这个“战场”。

“美国人喜欢看特朗普的新闻”一个运营网站的16岁的马其顿少年称。早些时候,也有韦莱斯的青年人尝试着分享左翼人士的观点,或者桑德斯的新闻,但最终,他们发现在Facebook上,还是特朗普的新闻比较受欢迎。

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的高关注度,又使得 韦莱斯选择了特朗普。

而真正让韦莱斯小城的青年获“利”匪浅的,是谷歌广告联盟(Google AdSense)等可以帮助网站赚钱的在线广告服务商,这些运营商一般采用按点击量付费的模式——按网站的点击量给网站运营者广告费用。

韦莱斯的青年人在“扫描”网上的新闻的时候,发现一个小故事,然后起一个轰动性的标题,迅速发布到自己的网站上,然后分享到Facebook上,用尽各种方法产生流量,越多的人通过Facebook点击他们的网站,他们通过放在自己网站上的广告就能赚到更多的钱。

一个创立了一个美国时政网站的不愿具名的韦莱斯的大学生向BUZZFEED表示“对,我们知道这些新闻都是假的、不良的、会误导大众。但只要这种方式能帮助我们吸引用户点击网站链接,进入网站阅读新闻,那我们就采用这种方式。”

利用谷歌广告联盟等网络广告公司,为世界上高净值的广告市场——美国,和世界上最大的社交网络——Facebook生产假新闻,这些网站给想致富的马其顿小城青年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。

韦莱斯青年Dimitri给NBC记者出示的谷歌提供的电子收据来看,在9月份,他运营的网站从谷歌那里赚了8000美金。他称这还只是他几个广告账户中的一个,他最成功的时候,一个月赚了2.7万美金。而在马其顿,平均工资也只有350欧元。

除了赚钱快感的驱使,他们这样做,还有马其顿这样的小国里网瘾少年可以通过戏耍Facebook、谷歌、和美国人民来赚钱带来的满足和快感。一个17岁的小男孩说:“世界上有很多人觉得马其顿还是个原始的国家,实际上并非如此。”

这些运营假新闻网站的马其顿青年知道,川普带来的流量红利也许很快就会结束,他们预料美国大选结束后,他们新闻网站的流量可能会急速下降。

但他们中也有人相信,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也许会给他们的网站带来生存的希望:“如果特朗普失败了,我打算金盆洗手,去做体育新闻,特朗普失败,这就意味着一会没有(值得报道的)政治新闻了。”

市长:韦莱斯里没有脏钱

有分析认为,用山寨的美国新闻网站发布虚假新闻,虽不犯法,但做法卑劣,误导读者的做法来赚的钱也是肮脏的。

韦莱斯右翼市长Slavco Chediev用手指非常蛮横地指着BBC记者说,“在韦莱斯特朗普假新闻传遍全网,没有肮脏的钱,”他声称,如果他这个小城的创业者们,在离美国万里之外,能够影响美国的总统大选,他会非常骄傲。

韦莱斯市长Slavco Chediev

马其顿有大约25%的失业率,韦莱斯,一个5万人口的工业衰退的城市,到处是关闭的工厂,很多人并不排斥通过假新闻来赚钱。

“决定权还是在读者手上。如果他们想读,那就读,我们没有强迫他们去点击这些链接。”运营网站的马其顿男孩对BuzzFeed记者说,他对政治完全不感兴趣,他认为他只是在赚钱而已,他高中时学习市场营销和政治特朗普假新闻传遍全网,这也是他在为毕业后的职场打基础。

“我没有强迫任何人给我付钱,有人卖香烟,有人卖酒水。这些人都没有犯法,为什么我们的生意犯法了?卖烟酒还会致死,我们不会杀死任何人。”面对NBC记者的采访,韦莱斯网站运营者Dimitri如此表示。

而就在NBC采访Dimitri的那一周,美国一个持枪男子因为轻信了假新闻,在华盛顿特区的披萨店开了枪。对于这件事情,Dimitri表示,他不知道这个假新闻,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个假新闻传到了网上。

12月5日,一名携突击步枪的男子闯入华盛顿一家披萨店开枪,所幸无人受伤。警方声明称,犯嫌在接受询问时表示,他是来这里“径自调查”所谓的“披萨门”案件的。11月份,美国多家媒体报道称,这家披萨店是希拉里·克林顿经营儿童色情集团的“虐童大本营”,老板因此收到死亡威胁。警方指出,目前无任何针对所谓虐童指控的调查。此次事件可以说是假新闻报道在选举年激增、影响人们生活的最佳范例。

“我担心韦莱斯年轻人的道德观问题,”资深调查记者Ubavka Janevska对BBC记者称,“自从美国大选以来,他们所思所想就只有编造谎言,然后从中赚快钱。今年11月,马其顿有议会选举,我已经发现了3个注册地在塞尔维亚和克罗地亚(马其顿周边国家)的网站,这些网站已经开始发布反对党的谣言了,并且,这些谣言已经影响了选举。”

高失业率和小国小城内紧密的社区联系意味着,当一小群人发了小财,消息会立马传遍城市的每个角落,其他人也跟着模仿。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操着流利的英语,这也给他们在西方新闻网站上快速浏览、快速拼接新闻创造了条件。

这个城市还属于前南斯拉夫的时候,被人们称作“铁托·韦莱斯”——纪念南斯拉夫前总统约瑟普·布罗兹·铁托,现在,这个城市被戏称为“特朗普·韦莱斯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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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参考资料来源:BuzzFeed、NBC、BBC、AP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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